第二十三章
白的像是瓷娃娃的小人儿睡得极是香甜，一股很是清新的香气散开来。
墨香不知道自己是梦是醒，只能一眨不眨的看着孩子，他的孩子！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度失常。
他并不怀疑楚蔓的话，这孩子和他长得极像，更何况孩子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体香，虽然很淡，却真真切切存在。孩子有着和楚蔓一样的轮廓，还有他不曾见过的蓝色的眼睛。
“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所以，你若是不想认他，就离开吧。”楚蔓说道。
“对不起。”墨香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楚蔓笑了笑道：“没有必要，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作为孩子的父亲有权利知道，我不是要你道歉的。”
那是不是没有孩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那晚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念头出现，伴随着一阵阵痛，墨香脸色白了白，又说道：“我们成亲吧。”
墨香说的认认真真，楚蔓却是叹气：“墨香，我并不喜欢你，至少现在不喜欢。每个人脸容包被下得真面目不一定都是好的，你能确定你喜欢的，是全部的我么？”
她不是什么信女，没有那么无害。
墨香怔怔的看着楚蔓，她说，她不喜欢他，她不喜欢他，心如刀绞，痛的无法抑制，却是粲然一笑。是啊，她怎么会喜欢他？他曾是别人的玩物，后来又成了世人虽不齿的面首，再然后，他也只是一个不断耍阴谋手段的人，见不得光。楚蔓那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他？更何况，他基本毁了她的一生，她只怕是恨死他了！
“对了，你原来叫什么？”楚蔓突然问，她问过容止，容止说他不知道，看着墨香不解的神情，楚蔓解释道：“小香以后总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吧！”
墨香一愣，然后道：“我原本的名字，叫莫襄。”
楚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个天才给你取的后来的名字，太有才了！”
墨香的脸白了白，楚蔓心知自己有些过分了，便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你后来的名字，真的很适合你。”
知道楚蔓不是嘲笑他，墨香还是自嘲了句：“适合么？”
“是啊，你长得那么美，还有体香，又老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可不就是墨香么！”楚蔓说的是实话，却看见墨香眼中的痛苦，就闭上了嘴巴。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她和容止一样，对往事毫不在意。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直到容止敲门。
“这孩子怕是饿了，你来喂一些奶。”容止抱着小香道。
楚蔓接过小香，给他喂奶粉。
本来飞船里不应该有奶粉，但是来之前楚蔓想到要呆很长时间，就买了很多，无聊时换换口味，不料真的用上了。楚蔓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而且一直吃药，她根本不敢给孩子喂母乳，又不能找奶娘，只好给孩子喝奶粉。
屋子里只有小香喝奶的声音，他喝得极香，让人看了顿时有饿的感觉。不一会儿喝完了，嘴里没有东西，他立马哭了起来。
“你呀！和班睿那头猪一样，都是吃货！不给了，想哭你就继续哭！”
似乎被楚蔓不留情的话镇住了，小家伙停了哭声，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睁的大大的，僵持了半天无果后，小家伙任命的放弃了，左右摇头，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墨香身上。
好奇的看了一会后，小家伙身体突然扭动开来，吓了三个人一跳。
楚蔓捏捏孩子的脸，道：“墨香，你来抱抱他吧。”
容止打趣道：“这孩子竟是能认得你！”
墨香一阵慌乱，笨拙的学者楚蔓的姿势接过孩子，软软的身体到了他的臂弯里，墨香只觉得血液沸腾，却僵住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可是小家伙却不老实，一直动，湛蓝的眼睛写满了不耐烦，直到后来阴差阳错地抓住了墨香的手就往嘴里送，十分用力的吮吸着。
尽管没有牙，但还是咬得很痛，墨香不由得皱眉，却也不敢将手指立刻抽出。
楚蔓笑了起来，容止也不禁莞尔。
“你们笑什么这么开心？”门口传来了楚玉初醒带点沙哑的声音，她不解的看着容止和楚蔓，然后发现了墨香：“咦？你怎么回来了？”最后看见了墨香手里的孩子，有些担忧的问：“你都知道了？”
“嗯……这个不重要，小香估计是把墨香当做食物了，正吃他的手指呢！”楚蔓道。
楚玉定睛一看，果真是这样，然后和容止对视一眼，也笑了开来。
在四五年前，小拓跋还是个婴儿时，曾经分别抓住容止和楚玉的手指一人咬了一口，似乎是冥冥之中为他们牵起了红线。
那些日子啊！
楚玉一一回想着，虽然有无奈，有伤心，但是现在，因为容止，都变成了甜蜜。
楚玉看着容止，因为他，她曾经遍体鳞伤，满目疮痍；也是因为他，她现在快乐开心，温暖幸福。
容止，你在我身边，真好！
认亲的事情告一段落，楚蔓总算心安下来，孩子暂时由墨香和楚玉照顾，她和容止商量事情。
两人都是七窍玲珑聪明绝顶，事情很快就敲定了。
“行了，就这样吧，你去执行就可以了，我不在其中参与。”
楚蔓说着看了看玻璃外面的孩子，目光柔和：“容止，在孩子身边加一些暗卫吧，虽然我哥不太可能对孩子下手，但是多些保护，总是好的。”
容止轻轻一笑。
楚蔓没有在意，只是道：“你会明白的，关心则乱，楚玉现在有手环，不会有危险，可是小香只是个婴儿，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哦？”
楚蔓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转头看向容止，脸上尽是调侃：“不过，楚玉最近好像有心事啊！”
容止无奈，楚蔓每次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不会说出太正经的话。
楚蔓自己说下去：“就我观察来看，她是在担心你。”
容止有些奇怪，他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楚蔓重重的叹气道：“楚玉虽然是个现代人，但她是个女人。”
这样没来由的一句话，容止却沉吟起来：照你说来，楚玉她——
楚蔓笑：“你是生活中的强者，你对楚玉拥有绝对的自信和掌控力，所以你从来不会担心这些问题，但是楚玉不是你，她在你面前本来就自卑，再加上你身边出现了和你一样出众的女人，她自然而然的，会担心。”
容止忍不住笑：原来，是这样么！
清晨，从混沌中醒来，楚玉有些迷糊，有些恍然。
容止就在身边，赤裸相对，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他们靠的太近，容止浅浅的呼吸让她有些痒，可是又忍不住全身颤抖哆嗦了一下，再看向窗外，天还没有全亮，只能看见一片白色。
想是昨夜又下了雪，盖住了原来踩下的污点。
楚玉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惋惜，轻轻呼了一口气，收回目光，便看见了一片深渊。
容止醒了。
这么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姿势，这样直接的凝视，楚玉的脸红了起来。
转过头，挣扎着起床，却被容止给拉了回来，楚玉不解道：“就要天亮了 ，我要去茶馆。”
容止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外面，道：“昨夜下了雪，今天必定路滑难走，别去了。”
楚玉还是要起床；“那我去看小香。”
容止当然没有放她走，楚玉忍不住道：“你要做什么啊？”
容止叹息一声：“为何躲着我？”
楚玉下意识就要反驳，看见容止了然于胸的神情，说不出话来。
容止见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伸手轻抚她白里透红的脸颊，楚玉却下意识的躲开了。
容止无奈叹息：“阿楚。”
“嗯？”楚玉不经意间回答，然后才想起来是谁再唤她，不由得惊讶。
她的神情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猫，容止轻笑道：“阿楚现在这个样子，很是有趣。”
楚玉一愣，脸不自觉的红了，口中却是道：“是山阴公主有趣吧！”
她说着就要起身，容止眼明手快，继续把她拉回被窝。
楚玉有些生气，怒目相视。
容止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眉间亲吻。
楚玉在奇怪的同时听到了容止略有些暗哑的声音。
“我爱你。”
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无边无际的雪地，那样的纯白，那样的寒冷，雪衣摇曳的高雅男子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说不，她纵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难过不已。
可是如今，外面依然是冰天雪地，寒风依旧侵袭，那个冷漠绝情的男子抱着她，亲着她说:他爱她。
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容止发出早上第三次叹息，然后温柔的，细腻的逐一吻掉她的眼泪，吻去她的不安，然后，带给她温暖和快乐。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
深夜。明月。
楚蔓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管全身都僵硬了，她只是在行走，只是在发呆。
事情处理的很快很顺利，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在走，可她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觉得迷茫。
怀孕，和哥哥决裂，生孩子，然后，帮助容止部署，每一步她都没有丝毫怀疑，没有丝毫犹豫，但她觉得孤独。
是的，孤独。
她可以办到很多事情，可以做好每一步，可是她只是一个人。不论是好是坏，不论是输是赢。
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输赢成败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蔓面无表情的看着雪纷纷而下，任由心中的萧瑟和孤寂蔓延。
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举步离开，却顿住了。
她面前站着一个雪人。
说是雪人也不大合适，他全身都是黑色，白雪并没有把他掩盖，反而增添了他的美丽绝伦。
她面前的，是墨香。
“你--”被冻的厉害，楚蔓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墨香垂下眼帘，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还是回屋里去吧。”
楚蔓心中还残留着刚才的冰冷，直直的看着他，突然就鼻尖一酸，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崩塌，她脱口而出：“我们试试吧。”
然后，在墨香的惊讶中倒了下去。
楚蔓很是悲催的着凉了。虽然她穿的的是墨香的两三倍，但是还是着凉了。一晚上咳得昏天黑地的，完全没法睡觉，而墨香，也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晚上。
幸好楚蔓用药及时，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终于压下了咳嗽，只是彻夜未睡，憔悴的厉害。
可是，墨香的脸色，似乎比她还要憔悴。
楚蔓叹气的同时心里感动，比起班睿，比起容止，墨香的能力简直不值一提，可是，他有一颗赤诚之心。他对敌人当然也耍阴谋，可是他对他追随的人，他想要保护的人，他都不遗余力。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所以他只对自己人好，只用心的保护自己人。
而她，就是他的自己人。
这么想的时候，楚蔓心中说不出的温暖。
只是再多的温暖，最后都是要离开的。
墨香看了眼窗外，夜已经深了，他该离开了。
楚蔓看的出他不想离开，她也不想让他离开，冰天雪地的季节，她生病虚弱，心里也变得脆弱，往常都是一个人捱过去，现在，她突然觉得孤独是那么的无法忍受。
“墨香”
“楚姑娘。”
两个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怔。
沉默让时间变得漫长，就在墨香以为楚蔓不会在说的时候，楚蔓突然说话。
“留下来吧。”楚蔓叹息着道。
墨香全身突然僵硬，脑中只剩下那句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他目露痛苦和恨意，还有深深的惊恐，然后，突然转身，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墨香！”楚蔓惊讶道，就算他不愿意，也用不着这样激动吧！
身体比理智反应快，楚蔓立刻追了上去，在门口截住他。
墨香的眼中露出了惊恐和绝望。
该死！楚蔓心里咒骂。
墨香还想要倒退离开，楚蔓立刻上前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墨香，是我，我是楚蔓，不是刘楚玉，墨香……”
在楚蔓的轻声安抚下，墨香慢慢回神。
“蔓儿？”墨香不确定道。
楚蔓舒了口气，慢慢放开了墨香。
墨香察觉到她要离开，立刻抱住她，紧紧的，像是抓到了浮木，再也不肯松手。
楚蔓微微叹息，任由墨香抱着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偷偷汲取着他香暖的气息，双手环住他的腰，希望带给他力量。
本来是很和谐很有爱的画面，可是楚蔓显然有点不太满足。
墨香的气息太温暖，太香浓了！
美色面前，楚蔓有些把持不住，无法抑制心中的念想，楚蔓努力仰头看着墨香。
“墨香？”
听见有人叫自己，墨香倏地回神，意识到自己此刻抱着楚蔓，他大惊，立刻放开了她。
“楚姑娘，我……”墨香低下头，不敢看她。
“蔓儿，就叫我蔓儿，我很喜欢。“楚蔓笑。
墨香低下头，楚蔓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红色，笑的更加欢乐，走上前环住他，柔声道：“墨香啊！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伤害你。我现在没有喜欢你，但是也没有讨厌你，我想和你试一试，在这个过程中，我或许会爱上你而和你相守，也有可能会厌烦你而和你分开。若是你觉得委屈或者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形，你可以拒绝。”
楚蔓说完抬起头看墨香：“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墨香不可置信，身体在微微发抖，最终还是慢慢抱住了楚蔓，说道：“我，我同意。”
楚蔓高兴，踮起脚就吻他，墨香不是很习惯她的亲昵，一时间脖子上都有了红色，却是低下头，回应着她的吻。
两个人越吻越激烈，直到楚蔓拉着墨香仰面躺在床上。
墨香轻轻的抚摸着楚蔓的脸颊，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的犹豫和迟疑那么明显。
楚蔓心里叹息，更加贴近墨香，眼睛看着眼睛，鼻子贴着鼻子，嘴唇贴着嘴唇，温柔的，坚定的道：“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声音温柔，呼吸灼热，墨香心神一荡，又一次吻上了楚蔓。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们亲密无间，激情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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