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重生

秋山心雨 124

两个人说说笑笑闹了好一会,容羽和秋山君要他一路上画的画。

秋山君安静饮茶,看容羽眼中的幽深慢慢散去,眸中趋于平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教教我?”

汉秋城里容羽说可以教他,秋山君没有回答,于是一路上容羽便也沉默,不论是遇到别天心和大西洲的人,还是那一场战斗。但看着容羽就凭借着这些事便能有了眉目,秋山君有了兴致。

容羽笑笑,接过茶水只道了声谢,却放在桌上不喝,而是看着那几幅画在思考。

秋山君缓缓蹙眉:“不能教我?”

容羽抬头不解:“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在整理思路。”看他在看茶杯,明白了,笑着解释:“我的身体对茶非常敏感,喝一点都会亢奋、睡不着,所以从来不喝。”

秋山君问:“为什么会这样?”

“体质问题”容羽道:“就像有人会对某些食物或者某些动物的毛发过敏一样。”

秋山君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一条,

“好”容羽整理完毕,把第一幅画摊平,指着别天心:“别天心碰到长生肯定是故意的,别天心本人知道么?”

秋山君看着自己画中的别天心,摇头:“他不知道。”

画里的他惊讶、紧张,如果是有备而来,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惊讶紧张,也不会表露的这么明显。而且一句话都不说,礼都不行,陈长生身份变了,纵使是去找茬,也会先行礼。

“那么,他是被谁利用了?”

秋山君心想别天心虽然有个八方风雨的父母,但本人资质一般,很容易被人利用,但既然容羽能一眼判断出来,秋山君便仔细回想一下那一日的情形,眼前一亮

“牧酒诗!”

容羽含笑点头。

别天心是因为买香水而和陈长生相遇,一个男人会因为什么去买香水?自然是心爱的姑娘想要,而绝不会因为母亲。

“他喜欢牧酒诗?只是不知道哪位大西洲的公主对他有几分情义?”

“半分都没有,我肯定。”

“哦?”秋山君挑眉看她。

容羽转转眼珠:“牧酒诗和我有仇。”

秋山君想起三年前国教圣殿里的刑罚,容羽却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更早之前,牧酒诗想利用天海胜雪,被我收拾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那之后,牧酒诗就对我恨之入骨。”

秋山君顿了顿:“天海胜雪?”

容羽道:“那时候天海胜雪还是京都的第一公子,嚣张跋扈绝对不比唐三十六少。”

那是天海家声名权势最鼎盛的时期,当时天海胜雪的重要性堪比一朝太子。

“她连当时的天海胜雪都看不上,怎么可能喜欢别天心?”

秋山君点头,这方面他不如容羽。

“别天心和牧酒诗在一起,他父母知道么?”

秋山君其实不知道这件事和大西洲的秘密有什么关系,但是容羽既然问了,他便想一想,摇头:“不知道。”

如果两位八方风雨知道别天心和牧酒诗交往甚密,别样红如何反应不好说,无穷碧是一定会来考验一番的,护短这种事,从来没有道理,譬如他的父亲。

“为什么?”

秋山君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有人从中作梗?”

容羽直接下结论:“牧酒诗不让说。”

秋山君点头表示同意,从中间阻拦确实不如从源头控制,这件事别天心不说,只要他们注意些不让人看到,两位风雨就不会知道。而牧酒诗身份血脉高贵,足够配一个别天心,别天心没有任何道理不和父母说,除非牧酒诗不让。

秋山君正想着这些儿女情长与陈长生的事有什么关系,就听到容羽道:“回到开始,我们为什么跟踪别天心?”

秋山君道:“担心有人伤害陈长生。”

“别天心不可能伤害到长生。”

“但是他背后的人能。”秋山君想起她之前问的问题,很快反应过来:“两位风雨!?”

不会是青衣客,他有能力,但是没有理由,就算别天心和牧酒诗交好,也师出无名。

“但是没有道理啊!”

容羽淡淡道:“如果有不可复制的伤口呢?”

秋山君怔了怔,就听到容羽道:“当年梁笑晓凭什么指控长生的?”

乍然听到这件事,秋山君怔了怔,然后明白过来。

当年陈长生没有任何理由勾结魔族加害梁笑晓,但梁笑晓身上的伤提供了铁证。离山剑法最后一式,只有陈长生会。那么,如果别天心身上出现了只有陈长生才能造成的伤,自然能给陈长生定罪,世人不敢,两位风雨绝不会放过。

“他们要伤害别天心来让两位风雨找上陈长生?”

“伤害?不够”容羽笑着摇头,瞳孔里是全然的黑,“什么样的伤国教治不了?只要人没死,谁还能把教宗陛下怎么样?”

“除非……”

容羽的声音合着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死无对证。”

秋山君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别天心并没有足够的理由自杀啊!”

“他当然不会为了杀长生而自杀”容羽一边说一边起身坐在秋山君怀里,姿态亲密:“但是恋人最好或许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没有防备。”

容羽头温顺的靠在秋山君的胸膛上,手就自然的覆在他的幽府之上。

“而牧酒诗和长生之间绝对有仇,牧夫人和商行舟的关系一向不错。”

秋山君绝顶聪明,立刻抓住了她的手,眸中残存着震惊。

容羽支起身体亲了亲他的下颌,笑道:“我怎么舍得对你下手?”

秋山君依然抓着她的手,目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复杂:“你,是什么时候想通这些事的?”

“那天看见别天心和牧酒诗之后就知道了别样红和无穷碧不知道这件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容羽还是之前的那一句话。

秋山君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就是说,当时,或者过了没多久,她就想明白了大部分的事,这是多么可怕的观察和分析能力!?陈长生说她有些变态,果然不是夸张。

“这不是能力,而是经验。”容羽道:“以你的能力也能分析出来,但你没有分析这种事的经验。”

秋山君这才明白容羽所说的训练意味着什么。就像无数次的生死让折袖对危险的感知异于常人,容羽接受的那种训练,也让她对人事的分析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有事情到了极点都很可怕,何况是这种算尽人心的功夫。

秋山君一直不说话,容羽便也安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她不会辩解,不会示弱,不会埋怨,也不会炫耀,这就是她,不可能隐藏,也不必隐藏。

许久,秋山君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柔声道:“当时,一定很难吧!”

这句话仿若一道暖流流入容羽的心里,无比熨帖,无比舒服,于是容羽蜷缩身体,将重量完全交给他:“恩。”

很难。

非常难。

相当难。

这种时刻的生死时速,她曾经有过怨恨,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和家里所有人一样,智商超高,情商,也超高。她们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再难也没有真的怨怼,甚至一直以此为傲,因为父母,给了真正的爱护。

秋山君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轻柔的抚摸她的发。

她是那样强大的谋者,可他却满心只有怜惜,秋山君自己都觉得自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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